————《云边有个小卖部》杂谈 你不会信的,这个开头我重写了3遍。
可文章能重写,故事又怎能重来呢?
风自云边起,风止意难平。从云边镇刮起的风,穿梭虚实与岁月,随着纸页的翻动,荧屏的变幻,一点点击中心脏,在炙热中逐渐空荡。
“有一种灵魂被弹奏的感觉。”
——因为《云边》是个故事,
一个关于梦想与平凡的故事(1),
一个张嘉佳的故事,
一个,我们的故事。
“我心想,如果可以,在离云朵最近的地方,开一个小卖部,等校花同学回来,就请她做老板娘。”(《从你的全世界路过》)
云边镇与远方的距离有山有海,像是时代洪流中远离潮头的一朵浪花。
云是天空的翅膀,桃花年年开放,蒲公英飘进稻海,暮色中星辰依次登场……构建画面是门艺术,营造代入感也是。
人的五感在此刻达成了一致,
似乎都在将我引向一个地方——
“这里像是我梦中的家乡。”
就连老张自己都曾这样说过,
“我们曾经都有些梦想居住的地方。比如,在依旧有炊烟的村庄,山水亮丽得如同梦里的笑容,每条小路清秀得像一句诗歌。” (《从你的全世界路过》)
云边镇不仅是刘十三的家,也是横跨他幼年,少年与青年三个时间段的重要场景。
或许也正因如此,故事才会从刘十三的幼年时分讲起。
一千个读者心中是有一千个哈姆雷特,
一千个读者心中也会有一千个刘十三。
可没准这一千个人读完《云边》就会发现,
这刘十三居然长着张自己的脸。
宿醉后在云边镇醒来时,刘十三待业,失恋,一事无成,灰头土脸。
电影的主线剧情从这里开始,
站在时长和成本控制的角度能够理解,
但是身为原著党还是强烈建议要去看原本。
因为他的童年与少年不只有程霜,还有一笔一划刻下的“王莺莺小气鬼”“王莺莺长命百岁”,
有东信电子厂内部稿纸拼接成的,记载他所有愿望的笔记本,
更有一道一道题背诵模拟试卷,一遍一遍播放老旧磁带中的留言……
可是世上很多事情,不是你有计划,有毅力就能做到的。
就像是刘十三最终没能上清华上北大,
就像是他拼命付出最终却险些不能毕业,
就像是他工作上四处碰壁受尽白眼,
就像——就像是牡丹最终离他而去。
留给牡丹回心转意的机会其实很多,
比如写下电话号码最后一位的最后一秒,
列车开动前最后一刻,
以及小平头落下第一拳之前。
只要随便选个台阶下,
那么这就会成为青春狗血剧的完美模版,
男女主最终相拥,
王子与公主在一起幸福生活,来日方长,皆大欢喜。
可刘十三不是王子,张嘉佳也不是这种生硬转折的拥趸。
电话号码是空号,
列车依旧驶向南京,
小平头与刘十三两败俱伤。
牡丹会回心转意,除非刘十三足够幸运,幸运到牡丹曾经哪怕有一点点爱过他;
可刘十三偏偏足够平凡。这世上的幸运儿终究是少数,而刘十三拿到的剧本,不过是真实的人生,仅此而已。
“我们过的,也是真实的,平凡的,磕磕绊绊的人生啊,不是么?”
对大部分人来说,平凡与生俱来。
努力着,尽力了,面对生活却仍然无力着,这是刘十三的写照,更是我们——无数个“刘十三”的境况。
平凡的尽头,叫平庸;
平庸的尽头,叫刘十三。
“可我们注定平庸吗?”
难道,这人生的戏台上,真的不能有独属于“刘十三”的一幕吗?
这就是程霜等人出现的意义。
也是,梦想存在的意义。
刘十三,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偶然啊,
所有的遇见,都是成就你人生的必然。
“故事的开端,适逢其会,猝不及防。”
看到电影里少女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,我是有那么一瞬恍惚的。
不只因为她的形象符合我对程霜的期待,更因为想起了一些事,某个人。
即使——即使已经好多好多年。
能够共情,自然能够理解刘十三。
理解他被欺负得最惨,却最想保护凶巴巴的程霜;
理解他面对程霜的哭泣不知所措,“后背被女孩的悲伤烫出一个洞”;
理解他的情窦初开小心翼翼快乐欢喜失落不舍……
程霜陪伴了刘十三整个夏天。
这是美好的必然,是岁月里值得回忆的必然;
但她却仍然要离开云边镇,
并从此人海茫茫不知所向。
这是遗憾的必然,
但在遗憾之外,
还有些东西埋进了刘十三的心脏——
那些东西名唤“希望”。
宿命论或许在此刻是对的,
因为我确信,
程霜的出现,
是刘十三人生中的必然。
其实不止是有关程霜的希望,
小小刘十三心中也有着其他很多希望,
关于妈妈,关于外婆王莺莺,关于云边镇外的山与海,关于其他的很多很多人。
希望汇聚,表现为梦想,
于是就有了刘十三拼命三郎式的生活。
世事如河,彼岸名唤梦想,此间称作现实,
刘十三就像是摆渡人,
努力地将自己的人生运往光亮那方,
即使有时风浪太大停下步伐,
即使有时人仰船翻重新开始。
一千零一份保单(2)
赌上的不仅是刘十三的尊严,
更是他对于人生价值的自我实现,
是对于心中梦想的誓死追随。
回过头来想想,
这些希望,真的只是生命中偶然擦亮的火花吗?
如果没有这些看似偶然出现的念想,
没有这些念想支撑前行的脚步,
那么刘十三还能称为刘十三吗?
我们,还能称为我们吗?
“生而为人绝不是偶然,
我们之所以成为我们更不是偶然。”
故而,人世间的一切希望——
也包括一切产生希望的遇见——
都是辅佐我们,为自己人生加冕的必然啊。
有些人非得把“梦想”和“理想”牢牢分隔开来,
认为前者是幻梦,
后者是目标,
我觉得这不好。
——毕竟要是连白日梦都不敢做的话,
又怎么能知道所谓伊人究竟身在何方,
又怎么能一点一点向着目标过关斩将,
又怎么能在低谷时心火不熄咬牙前进,
又何从谈起理想主义的崇高与浪漫呢?
从这个角度去看,每一个敢做梦的“刘十三”都是值得尊敬的。
敢做梦,
才会找到生命中一个个曾被我们忽视的希望。
抓住希望,
或许就能在灯火通明处收获独属于自己的遇见,从而得到一往无前的力量。
遇见一个人,一座城,一朵花,一场雨,一片天空,一首歌……
遇见一切皆有可能,一切皆是必然遇见。
——只要,遇见的是你,就好。
“遇见你,就像跋山涉水遇见一轮月亮。以后天黑心伤,就问那天借一点月光。”(《天堂旅行团》)
细心的读者可能早就看出来了,
我在开头引用的关于“云边小卖部”的描述,
其实就是老张对于《云边》的铺垫。
至于为什么要铺垫?
——因为《云边》是有原型的,而且就在作者身上。
老张曾经有个女友,是他高中的校花。
校花同学人特别好,
以自己的名誉为代价替老张解围,
托人给他送早饭,
还几乎是将老张抬进了南大。
但很不幸,她染上了白血病,
大学时离老张而去。
老张和校花同学没能走到最后,
程霜和刘十三也是。(3)
所以,张嘉佳在大部分作品中只是在记录,
记录人生,记录过客,
记录喜怒哀乐悲欢离合,记录遗憾。
————如果非得给这种遗憾加一个前缀的话,我会选择撕心裂肺。
即使敢于梦想,找寻希望,
甚至已经遇见了该遇见的一切,
但最终却还是在“平凡”二字面前功亏一篑。
总不会让我们事事如意的,
因为这就是人生,这就是人间。
平凡平凡,平平无奇,凡体浊胎。
“我会承诺很多,实现很少,我们会面对面越走越远,肩并肩悄然失散。”(《从你的全世界路过》)
顺带一提,
对于程刘二人的结局,
其实从他们的名字中就早有暗示。
——刘十三,“又失散”,
三次相逢,三次离散,最终无法相伴;
——程霜,“成双”,
但因为十三是单数,因此两人永远也无法成双,如同某首情诗中那个“孤独的根号三”。
这不是巧合,不是牵强附会,
因为张嘉佳自己也会说:“陈末就是我自己。因为沉默。”(《从你的全世界路过》)
每个人心底都埋藏着一些念想。
或是稻城云影变幻的山坡,
或是世界尽头冰洋环绕的灯塔;
或是聊天框头像亮起的欣喜,
或是对方含笑点头时的激动;
或是仗剑去国四海为家,
或是岁月静好生活顺愿……
梦想明亮灿烂,如同处在云端,
美好的让人看不清。
追求它们,心向云端,
是刘十三的宿命,
也是我们的宿命。
可是我们仍在人间,
在纷纷扰扰悲喜交加的烟火世界,
在所有爱我们的,
或是我们爱的人中间。
平平无奇就平平无奇吧,
至少我们不会一下子跌落谷底;
凡体浊胎又如何呢,
谁规定凡夫俗子就不配去爱了呢?
明知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,
但是我还是要去喜欢你,
像是南京城那个下着雨的泥泞早晨,
像是月夜小船上少女的一次次追问,
像是前往新加坡的最后旅程。
不远万里,不问归期。
遇见过了,也就,值得了。
“悲伤和希望,都是一缕光。”
白月光的意义不是占有,而是追寻;
梦想的价值不在于实现,而是激励。
回首向来萧瑟处,端的是也无风雨也无晴,
努力的,
也不过是别把平凡的人生过成平庸的人生啊·。
如同王莺莺,如同毛婷婷,如同球球,如同云边镇的众生——
也如同我们。
向云端,在人间;
敬梦想,致平凡。
注:(1):对《云边》内涵的诠释角度在笔者看来可多可少,毕竟取材于生活,故诸如亲情,友谊等核心概念也是颇为合适的。本文因篇幅限制与时间仓促等原因未能一一仔细考量,还请见谅(:
(2):见《云边有个小卖部》Chapter6
(3):电影中呈现的结局是程霜没有死,但笔者认为这可能是为了迎合市场需求与大众口味而做的改动,与章节氛围并不完全相符。或者还有一种说法,是程霜的确没能坚持下来,刘十三见到的程霜不过是他的幻想。总而言之见仁见智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