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得放校夜自修结束之后,夜色总是朦胧得有些恍惚,'却不觉得畏怯,可能就是那种久违了的温度吧,是的,蔚双手的温度,37度5。透过蔚的双眼,单眼皮的,看到他陶醉在远处广播的曲子中,宵告诉我是柴可夫斯基写的,用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,我喜欢那个样子,专注的。只是我忘了的是,一些本必该记住的旋律。
反正,我能够闻到教室窗前那棵菩提的味道。可怜的老树,承载着,太多复杂片断的枝叶,就像四散而去的我们:是注定在某一个必然的时间,影印出,一些篇章,一些气味,一些温度,一些隐藏在某个角落,而却在这淡淡的幽香中,或是在苦涩里浮现的场面。
只是,漠漠的冗长,也只是著提上划过的一滴雨丝。在我最后一次踟躇在那片阴醫下之后,以为自己可以笑着离开,可以再不用回头观望,不用两泪涟涟。原来,那只是—“神话”。
我沉重地被脚步拖着,移出冷寂,甚至可以说是冷酷地现在这口校门。
故人的身影在前方。嗯,远处,但却依然清晰可见,虽然漆黑的夜,少了些恍惚,多了些灯火。尽管如此,无助的风,我没有踏着机械的脚步去追逐那些还在四处观望,怎不见我的他们。——因为,我累了。累得甚至懒得挪动嘴角那一小块肌肉,然后在我最真实的朋友面前用最不真实的态度谎称“我,没事。”不管,是空泛的叫做善意的谎言,或是罪恶的,都永远无法摆脱“谎言”这两个字的真谛。我厌恶欺骗。所以,在非欺骗某个事物不可的时候,我舍不得把这种残酷的枷锁绑在我永远的朋友身上,宁愿欺骗自己:天平两端都是自己,我,至少不会欠任何一个人,一笔叫做“虔诚”的债。
直到,他们的身影,也消失在上坡的那条地平线上。我,惬意地舒了一口气。
然后,肆无忌惮地,任眼泪,模流。
幸而,眼泪在这样的天气,也还是液态的,不会沾染到前方透明的玻璃片上,不会模糊前方的视线,而在耳边疾逝的风的催化下,不说一声“对不起,再见”,就仓皇离开。
我呵了一口气,这脆弱的玻璃片始终还是模糊了,前面是雾,灰白色的。因为夜的势力太强大了,雾,再怎么纯净,也已被玷污。
纯净的白?
还有什么是可以用“纯净的白”形容的呢?
我盲目地,甚至疯狂地信奉自由,信奉真实。可当自己依然执着地为之不与世俗狂流并进的时候,却怎知两岸的景色早已经历了春秋的变革,我所执着地域,虽然还在“北纬 XX,东经 XX”但,逝期已过。我另类地驻扎在信仰中,却永远无法融人这时间的流里。
当我悲哀地发现自己也会逆来顺受,也会坐以待毙的时候——欲哭无泪。以前,Jacky 告诉我,他为自己掉不出眼泪而侍弄的笑靥感到厌恶,他羡慕我,羡慕我能尽情地哭。
然而现在,我却无法再凝视他深邃的双眼,并且告诉他,我眼睛里溢出的那两淌盐水,也已经随着不知名的牵引,不再是你所向往的神圣又切近的路途了。在我逐渐失去光彩的眼角,它,成了一种表演的方式,一种有目的的盈利。
还好,还好,我的棱角还未完全磨平。所以我麻痹自己那招摇的泪水,只在夜幕的遮掩下,任它腐烂在晚风中。
对不起,我以前的那个 Jacky。我也不能再说泪了,是心里的泪。你,会为我悲伤么?亦或是,更为自己悲伤呢?
前方的车灯耀眼,遮住了本该用不同程度的黑塑造模样的道路。而现在,只有一片单薄的,稚嫩的老白,比眼镜片上的雾气威慑力还大。但,我一如既往地加速度,我不怕。不怕苍白背后,必然存在的阻险。是么?
希望这次,我不是又忘记了走出角色,一面再,再而三地哄骗自己。
当我穿过那堵慘白的光的围墙,为自己的平安而窃喜时,却发现,自己又错了。因为时代的人用时代的手遮住光源发生的方向,更快地从我身边划过。而我,却还在我四角的围墙里,卤莽地寻找能够匍匐而出的狗洞。
前方又是一辆车,只是他没开车灯。我知道,这是一辆不同的车。因为黑暗中,惨淡地闪烁着两个似我心境的字—— “空车”。
恍如,冥堂里,牌位前,深夜时刻敲响钟呜的那几点绿光。是?大概是,死亡?
我反而舒坦了。何必在乎又错,又错。我只是,义愤填膺,只是一直在追逐,那不平凡的车前那个简单的冥牌,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行走,呼吸,并任风吹过我手臂前的那几根青色的经脉,并,笑着说,我,就是这样活着。
最后,任血液,从风割破的那条缝隙流完,见证,我生命中每一滴自由的,真实的血液。
3—
2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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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灯亮了。
可我依然以同样的加速度前进。
我感到,还粘在眼睑上的那粒珠子,恍忽问随风而去,穿过斑马线严肃的黑白间隔。耳后,是某辆汽车急剧刹车的声音,与地面摩擦发出的。没有任何停顿的时间给任何生物,摩擦的尖锐里,又参杂着男人的咒骂声。
我不回头,倒是抿动了一下嘴角那块已经安眠的肌肉。
孩童时,有个男孩,也这么过马路,只是他还会边跑边对司机叔叔招手,喊“叔叔,你好啊”,而后来,那个男孩被五彩的,诱惑的时空眩晕了方向。现在,我已经找不到他的轨迹,只是知道,他,沉论于某个不知名的深渊。
我想,自己没有童稚的声音可以呼啵“叔叔,你好啊”,或者假惺惺地说句“对不起”。我只是,在用速度麻木了脸上肌肉之后,为速度感到刺激,为咒骂感到默然,对自己的生活方式,感到,真实的欣慰。
不管岁月如何蹉跎,我,也永远不会像那个男孩一样,因好奇,倔强,而掉进深渊。因为,我忌水。呵呵,更因为,我的自由,至少是本人足以快乐的方式。即使评论家称之曰:堕落。我仍会毫不犹豫地跳进这条,汹涌的流里。
活着,并要以自己的方式活着。
